此人宽衣博带，面露慈祥，下巴留着一簇霜白山羊须，眼中渗透着一种历尽桑海沧田的深沉。</p>
“莫非先生也是这么觉得的？”</p>
陈向北目光微动，反问了一句。</p>
老儒呵呵一笑，摇了摇头。</p>
“非也，试问滚滚历史长河中，何时不见门阀世家的身影？”</p>
“他们就好比是一座山岳，挡在了寻常百姓的面前，挡住了原本开阔高远的视野，可若是因此便断了蓝天高阔的心意，何时才能看见真正的天地？”</p>
老儒的脸色重归于平静，又道：“所谓人定胜天，若是不努力，如何能拨云见雾？正如先前那位公公，他不就是一脚一步踏上了山巅，看到了远处的风景吗？”</p>
“年轻人，莫要气馁，要记住，虽千万人，吾往矣。”</p>
说罢，老儒便捧着书，朝着黑白学宫而去。</p>
陈向北正欲上前请教，一晃眼却没了那人的身影。</p>
“虽千万人，吾往矣？”</p>
陈向北默默念叨了一句，又回头找向不远处的置办营生的小贩。</p>
“请问一下，你们知道刚才那位老先生是谁吗?”</p>
“什么老先生？你刚才一直在自言自语啊？”小贩一脸好奇。</p>
“这。。。。。。”</p>
陈向北听后，浑身打了个哆嗦。</p>
又回想起刚才交谈的情形，似乎还真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。</p>
这日光日百的，还不会碰脏东西了？</p>
陈向北喉咙一动，再次扫了眼黑白学宫，匆匆离去。</p>
一路穿过长街，陈向北都觉得背脊在冒寒气，直到回到据点总部，心神才平复了一些。</p>
尽管，刚才那老儒并无恶意，但其谈吐言行似乎都与天地共鸣，莫名有种言出法随口含天宪的意味。</p>
这还不止，当陈向北试图回忆那张平和的面孔时，对方的容貌竟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，像被某种神秘力量抹去了一般。</p>
“干！回头得弄点柚子叶洗洗才行。”</p>
陈向北无奈地摇了摇头，下意识地在胸前点了个十字手势。</p>
“耶稣保佑。”</p>
另一头，黑白学宫的某处静室。</p>
一位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儒，徐徐睁开了眸子。</p>
与此同时，如随风摆柳游走在学宫内的虚影，霎时间消弭无形。</p>
老儒微微捻须，眼中倒影的却是陈向北的影子，有种万般皆于心的感觉。</p>
“为何老朽在此子身上，看到了一股焕然一新的气象？”</p>
“真是奇了怪哉！”</p>
老儒又轻声呢喃道：“山雨欲来风满楼，吾见此花花尽开。”</p>
明明是寒春时节，老者所在的静室周遭，竟然冒出了花卉和竹笋，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拔高。</p>
可瞬息之后，随着他再次合起眸子，周遭的一切变化再次如雾如烟，消弭无形。</p>
另一头，东厂据点总部。</p>
外出行动的石三，领着手下返回，可一进门便看见脸色发青的陈向北，无不纷纷低头垂目，生怕惹得陈向北不悦。</p>